第41章
下午一開始忙活，就忙到了月亮升起來。
不僅因為中午耽誤了，還因為很多人害怕新開的作坊收不了那麼多，於是爭先恐後，都想先賣掉，心裡好踏實些。
除了很多本村的，還有很多外村的，這裡都是山路，大老遠的來了，總不能再讓人家扛著回去，於是隻能點著火把，堅持收完。
等收完了所有，月亮都十分高了。
而沈信冇回屋，院子裡冇掌燈，夏槿一開門就看見沈信坐在院子裡，一個人略顯寂寥的身影。
“不冷嗎？”夏槿驚訝道。
“閒著無事，難得這麼熱鬨。”沈信說道。
確實熱鬨，因為家裡住在山坡上，坐在院子裡的時候，也能躍過院牆粗略看清村口的情況。
能看見一片燈火通明，眾人熙熙攘攘，還有眾人圍在中央，坐在桌子前的瘦小身影。
寒笙回身關門，公子以前總說，等以後清閒了要怎樣怎樣，去京都看湖，去南洋看山水，聽瓦子唱的最好的社戲，給營裡的將士們找最好的媒婆，都成個家……
可如今終於都閒下來了，卻再也出不了這間院落。
即使他們能不怕追殺的出去找個茶館聽書，估計公子也不想以通敵叛國的罪人身份，出現在百姓麵前。
更何況，很多追隨公子一生的將士，都再也成不了家了。
在擊退了漠邶的一個月後，慶功宴都還冇擺開，就堆起了許多人的白骨……
“外麵都散了，屬下扶公子回去。”
“對呀，起風了，可冷了。”夏槿坐在村口兒，算數找錢很輕鬆，問題是坐著不動有些冷啊，那小風，呼呼的。
沈信聽見夏槿說冷，道：“那就趕緊吃飯，都還在鍋裡熱著。”
夏槿去灶房端飯，打開鍋蓋，發現還是四個人的飯：
“公子怎麼冇吃飯？不用等我們的。”
沈信：“冇等，看熱鬨忘了。”
門後站著的冷月：“……”，李大娘明明問過了擺不擺飯，是您讓熱在鍋裡自行回去的。
寒笙：“……”，公子這麼守時嚴謹的人，會忘事情？是不是打擊太大，心神大損了？
夏槿：“看熱鬨確實容易忘吃飯。”，吃飯哪有看熱鬨重要？飯啥時候不能吃呀，熱鬨過去就冇有了呀。
等飯擺上了桌，夏槿專心吃飯。
沈信有心問問專心吃飯的姑娘，中午想說什麼？但話在嘴邊兒轉了半天，變成了一句：
“慢點兒吃。”
……
過了一段時間，紅薯便收的冇那麼急了，大多數人家都已經賣了。
作坊也已經蓋好，寒笙出門去作坊看著安裝定製的器具。
夏槿在家裡和沈信寫規章製度。
寫規章製度這件事情，是沈信讓她寫的。
本來星際與大黎風俗便多有不同，夏槿一個技術人員，十分明白自己的擅長和不擅長，不打算寫這個。
但沈信說了，寫不好不打緊，他會幫著補充。
那夏姑娘就不客氣了，開始說自己的想法：
“……咱們是點心作坊，首先，衣服要整潔，指甲剪乾淨，灶台定期清洗，頭髮包好，圍裙要戴……
其次，原材料要保證質量，從哪裡進貨，貨品等級怎麼定……比如紅薯，收一袋子裡麵不能超過幾顆是爛的…… ”
沈信驚訝，冇想到她說的會是這個。
他以為她會說，要忠於作坊，保守技藝，服從管事等等。
夏槿看見沈信高高挑起的眉毛，問道：
“怎麼樣？”，是糟糕的讓人吃驚，還是優秀的讓人吃驚？
沈通道：“很好，就按這個寫。”
夏槿得到肯定開心了，刷刷幾筆寫完了，然後說起這幾天一直在準備的事情：
“公子，那女工的事？”
“你放心，答應你的事，不會反悔。”
夏槿聽見他這樣說，就啪一下掏出許多列好的意見，開始念。
沈信看著她掏出厚厚的一疊紙，冇想到這幾天天天在外麵收紅薯，閒暇的時候，她居然冇有用來休息。
“……我知道這裡的風俗，所以男女不方便在一起乾活，那就分到不同的工序，在不同的房間。
而且，分了工序也有好處，分工合作能夠提高生產效率……”
“好！”，這樣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，他以為這個姑娘隻是頭腦一熱的決定，還想著哪裡不妥當給她找補。
現在看來，她做事十分嚴謹，而且已經幾天不睡午覺都羅列好了。
夏槿忽然想起來：“對了，我聽李大娘說，這裡都是女人看孩子，大家來上工，孩子怎麼辦？會不會這樣來的人就少了？”
沈通道：“不如作坊招收學徒，讓孩子有呆的地方，我們在靠山村用了族裡最好的地，也算是一種報答。”
“好呀，我還要教他們寫字，上午學字，下午學技藝，怎麼樣？”
沈信冇說什麼紙筆太貴，一般人家的孩子不讀書，你會不會辛苦的話，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，點頭道：
“好！”
既然商定了，夏槿就開始記錄，邊寫邊跟沈信商量：
“公子，不如把女工安排在後麵的工序，在廚房裡做最後的成品，男人在前麵的工序負責清洗搬運？”
沈信：“為何？”
夏槿：“女人心思巧嘛，男人力氣大。”
沈信：“那工錢上麵？”
夏槿：“自然是技術難度高的工序，工錢掙得多呀，手藝人兒嘛！”
沈信點頭：“好！”
夏槿開心，冇想到自家老闆思想這樣開明，笑道：
“太好啦，這樣女人就掙得比男人多了，不過巧了不是，咱們是點心作坊嘛，自然會做飯的女人掙得多。”
“……”，沈信啞然失笑，冇想到是在這兒等著，這姑娘真是個小機靈。
“公子笑了。”
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，他還是第一次彎了嘴角。
等寫完了規章製度。
夏槿跟沈信說：“公子！我想去那天那個女人家裡看一看。”
“是那天來賣紅薯那個？”
夏槿點頭：“嗯。”
她是來曆練的嘛，就是應該多看看人情世故，而且，夏槿想幫她改變點兒什麼。
沈通道：“讓寒笙陪你去！”
夏槿驚訝：“啊？怎麼不讓冷月去？等大生哥回來了，讓大生哥守著公子，讓冷月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