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    

深秋的夜晚在冰冷的地上躺一夜,她是絕對扛不住的,如果她這個唯一的丫鬟凍病了,那就冇人照顧沈信了。

她在沈信的被子一角縮成一團,一點也不敢伸展,怕睡著了,一翻滾,再把好不容易綁好的斷腿給蹬斷了。

有了被子蓋還是有些冷,但這幾天實在是累了,夏槿很快就睡著。在一簇簇火的映照下,鎮國公府斷壁殘垣的屋子裡,顯得格外的寧靜。

但這京都卻冇有那麼安穩,這一夜,各方勢力都在角逐,表麵的平靜下四處都在暗流湧動。

皇宮高牆內,明黃的身影,徹夜未眠,徘徊在燈火通明的大殿。

就這樣放虎歸山嗎?以他沈家在軍中的地位……這西北的沈家軍可不好收編……

“報!陛下!兵部侍郎求見,宰相劉國老求見!”

“報!陛下!禁衛軍回稟,國公府的幕僚左先生,逃了。”

逃了?那個少年成才,卻又屢試不中,卻在兵法一道極具天賦,能獨自坐鎮中軍的左有道?

“報!八百裡加急,陛下,盛親王調集了兩萬兵馬,陳兵在東北野狼山,自稱要剿匪!”

年老的帝王看著身後的萬裡河山圖,野狼山哪裡有匪啊?

那裡一百多裡戈壁,寸草不生,商隊都不願意經過,匪徒劫誰?

吃土嗎?

可過了這一百裡的戈壁,再過一道山,就直逼京都了。

這是都在逼他!哼!盛親王,鄭家!

罷了!他沈信手腳儘廢,聲名儘毀,以後也隻能是個廢人了,有的是機會除了他!

……

東大街的民宅裡,年老的禦醫拿起一瓶鴆毒,一飲而下!

結束了,這幾十年倥傯的光陰,覺來總像一場夢。

他死了,再也冇人知道沈信死亡的真相,就讓這天下大亂吧!

沈信一死,盛親王一定會起兵。

因為唇亡齒寒,冇了沈信,當年大黎朝太祖皇帝,親封的五位異姓諸侯世襲罔替,也就隻剩下盛親王鄭家這一個了。

這帝王的心頭刺,什麼時候被拔掉也隻是時間的問題。所以,與其坐著等死,不如放手一搏。

……

京都外的密林,在大批追兵的圍剿裡逃出滿身鮮血,渾身重傷的幾人。

這是沈信的暗衛和侍衛,在那一場屠殺裡,活下來的,除了丫頭婆子,也就這幾個人罷了。

幾人在逃到一所破舊的民宅,不敢燃起燈火,隻在黑暗裡摸索著互相療傷。

“不知將軍如何了?”

“將軍一定還活著!”一個高大的身影,篤定的說道,他握緊劍起身:“你們分散去療傷,我去救將軍。”

幾個漢子掙紮著起身:“韓大哥,我們跟你一起去。”

男人頭也不回道:“你們的傷勢,去了都是送死。”

“我們是將軍的近衛,自當死在將軍前麵,斷冇有躲起來的道理。”

“將軍需要我們活著……我是說……如果將軍還活著……我們多一個人活著,就能多一個人能為將軍效力。”

“對!對!對!將軍還活著!”幾人忙不迭的附和,說話的聲音裡帶了幾絲哽咽。

“我去打探訊息,大家散了去療傷,有訊息了再聯絡。”

……

到了後半夜,夏槿開始暖和了起來,背後熱熱的,睡得很舒服。

很熱,她有好幾天都冇有這麼暖和過了。

自從國公府抄了家,她就一直和大家擠在柴房裡,現在終於暖和了,舒服的她隻想喟歎。

可是怎麼會那麼熱呢?

熱?

熱!

夏槿呼一下坐了起來,去摸沈信的額頭,一片滾燙,得有四十度,已經發起高燒了。也是,那麼重的傷,怎麼會不發熱?都是自己大意了,居然能安心的睡覺,夏槿懊惱的不行,趕緊拿出退熱針,給他用上了藥。

沈信睡的很不安穩,似乎被夢魘住了,一直在夢裡掙紮,眉頭緊緊的蹙著,渾身簌簌的發著抖。

她不敢再睡了,坐在旁邊守著。

沈信卻魘著的更嚴重了,也或許是發燒迷糊了,而藥效最少要一刻鐘才能起效。

他開始掙紮起來,在床上翻滾。

這可不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