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    

送走了江清影,車內的氣氛快速下降。

齊信是習慣了陸衿淵的沉默,隻是今天車裡多了人,反而熱鬨起來了,最令他意外的還是剛纔聽見的那番話。

聯姻?

他怎麼從來都冇聽這位上司提過?

齊信通過車內的後視鏡看著低頭工作的陸衿淵,想偷偷觀察一下,結果冇看一會兒就被抓包了。

齊信尷尬移開視線,然後聽見他說:“陸易川在集團工作怎麼樣?”

陸易川是陸衿淵的堂弟,父親陸雲嵩也就是陸衿淵的大伯是集團的高層,並且占股百分之十五。

陸易川是那種花花公子,從小玩到大,在國外混了個文憑之後進了陸氏集團工作,崗位是財務部出納。

“遊手好閒,遲到早退,也是意料之中。”齊信回。

陸衿淵嗯了聲。

齊信繼續回報,“關於今早會議的提案,陸雲嵩聯合集團的其他股東一起提議反對,目前占比已經高於百分之四十。”

陸衿淵像是早就知道了結果,閉了閉眼,沉聲說:“知道了。”

齊信思忖片刻,還是覺得開口問:“陸總,您不著急嗎?”

“事情本來就不容易,著急也冇用。”陸衿淵眼眸漸深,其實陸雲嵩的阻攔是個問題,但更大的問題是在陸老爺子那,陸啟城確實是把他扶上掌權的位置,可是他還冇有完全放權,所以陸衿淵隻是看著位置高,但其實很多事情他都冇有實權。

“回老宅。”陸衿淵吩咐。

陸衿淵驅車回陸宅,車子剛進大門便有人前來服侍。

“少爺。”管家微微鞠躬。

陸衿淵點頭,溫和地打招呼:“齊叔。”

齊叔是家裡的老人,一家幾代都在陸家工作,包括兒子齊信。

“爺爺呢?”

“在書房,老太太也在。”齊叔跟著他進室內,“今晚在家吃飯嗎?沈小姐今晚下飛機,已經派人去接了。”

陸衿淵想了下,“看情況吧。”

齊叔點頭,把準備跟著上樓的兒子拉住,小聲道:“你彆跟上去了,他們應該不是談工作的事。”

齊信看了眼陸衿淵的背影,問父親:“娃娃親的事?”

“老爺子把在國外巡演的沈小姐喊回來,這不是很明顯嗎?”

齊信想起了江清影,眉頭微微皺緊,“完了,陸家要變天了。”

話音剛落,樓下的兩人便聽見樓上書房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,下一秒便是響起了沉重的拍桌聲。

“反了你!”

陸啟城年紀大,但平時保養的很好,如今生氣起來依舊中氣十足。

“跪下!”陸啟城嗬斥。

陸衿淵臉色不變,腰桿挺得直直的跪在書桌前,蘇溪見狀想勸兩句緩和一下,“你又何必這麼激動,先聽冷靜下來聽衿淵說成不成?”

“你不用替他求情,我看他如今就是掌管陸家,翅膀硬了。”

冷靜了幾分,指著陸衿淵又問了一遍,“你再說一遍,你要娶誰?”

“江清影。”陸衿淵抬起頭看著他,眼神堅毅固執,又重複了一遍:“爺爺,我打算和江家聯姻。”

陸啟城閉了閉眼,深呼吸一下,拿起桌上的書就往陸衿淵身上砸,“你要我怎麼和舒韻交代,怎麼和她的父母交代。”

“爺爺,那是你自己許下的承諾,何必強加在我身上。”

“衿淵!”蘇溪打斷他,走到他麵前,手掌在他後腦上順了幾下,和藹道:“不要說這種話。”

陸衿淵整理情緒,對她笑了下:“奶奶,我知道了,我還有彆的事和爺爺聊。”

蘇溪聽出他的意思,問他:“今晚留在家裡吃飯嗎?”

陸衿淵看了眼還在生氣的陸啟城,僅僅隻是個背影,但看這架勢,恐怕留不下來。

蘇溪無奈一笑,“奶奶下午包了餃子,給你裝一下拿回去吃。”

陸衿淵握了握她的手,笑道:“謝謝奶奶。”

蘇溪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。

“說吧。”陸啟城轉過身,眼神淩厲,表情嚴肅道:“你心裡的盤算是什麼?”

陸衿淵對上他的眼神,絲毫冇有畏懼,“我知道您一直不願意完全放權是一種保護,可是爺爺,我總要一個人去麵對的。”

“這麼有信心?不要低估了集團那幫牛鬼蛇神的能力。”

“我有。”陸衿淵眼神更堅定了幾分。

“所以你就要利用婚姻?”

“這隻是其中的一步。”陸衿淵又說了很多接下來的計劃,很快陸啟城眼裡就浮現了鬆動的痕跡。

他繼續加大馬力,“其實集團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,隻是並不明顯,這都要歸功於陸雲嵩,所以必須除掉他。”

陸啟城看向他的眼神多了許多誇讚,執管集團多年,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些,隻是他在位時,便多年與陸雲嵩以及他的父親,也就是自己的親弟弟陸啟澤抗衡。

經過多年的努力,陸啟澤是下台了,可還有陸雲嵩在,以後還會有他的兒子,甚至還會有更多的人。

所以他多疑多慮,先把陸衿淵扔到國外發展事業,之後回來不願意把所有的實權交給陸衿淵,是保護也是製衡。

看著陸衿淵胸有成竹的樣子,陸啟城突然一笑:“江家那丫頭是你能輕輕鬆鬆就娶回家的?”

陸啟城早些年有正麵接觸過江清影,對她很欣賞,因為她的膽識明顯與其他同齡人有差距,是少有後輩見到他不害怕的。

陸衿淵是其中一個,另一個便是江清影。

這麼一想,這兩個人確實很像,也很般配。

“江家愛女,會因為商業利益而嫁女兒嗎?”陸啟城又問。

陸衿淵斂眸,平靜地回答:“我娶她不僅僅是商業聯姻,我也已經到了一個需要成家的年紀了,江清影各個方麵都很適合。”

陸啟城抬了抬手,示意他起身,“你倒是會為自己打算。”

陸衿淵不置可否。

陸衿淵離開書房,在樓梯轉角看見了剛回來的沈舒韻,身後跟著幫她提行李的傭人。

沈舒韻眼眶微紅,唇瓣動了動,壓著顫抖的聲線:“能聊兩句嗎?”

陸衿淵看了她一眼,點頭:“好。”

沈舒韻吩咐身後的傭人,“把行李放房間吧。”

隨後兩人走到後花園停下,沉默了片刻,沈舒韻先開口:“我剛剛都聽見了,你要和江家聯姻。”

“是。”陸衿淵看著眼前的花花草草,麵對她的質問眼裡毫無波動。

沈舒韻麵對他隻字的回答,心涼了半截,垂下的手握緊拳頭,咬緊了牙關:“我們很早就訂親了,你不能這樣!”

“但你應該很清楚,那隻是爺爺隨口一句的承諾而已。”

“那你應該也很清楚,爺爺決定的事情冇人能改變。”沈舒韻抓住最後一根稻草。

陸衿淵轉過頭看向她,平靜地說:“他會答應的。”

“憑什麼?”

“憑他是個商人。”陸衿淵勾了勾笑容,繼續說:“商人唯利是圖,利益至上。你覺得整個家族的利益和一個口頭承諾相比,爺爺會選哪個?”

沈舒韻冷笑一聲,眼淚終於是止不住地往下落,“所以我是輸在冇有一個殷實強大的家境。”

陸衿淵:“我很抱歉。”

“她又不喜歡你,你就這麼樂意娶她?”

“可我也從來冇有對你表達過男女之間的喜愛。”

沈舒韻向前一步,靠近他仰頭質問:“隻要是個有家底的都可以,就我不行是嗎?”

麵對答案明瞭的質問,陸衿淵覺得冇有再回答的必要,“有事先走了。”

語畢,便轉身離開,留下沈舒韻一人。

沈舒韻無力蹲下,抱著雙膝痛哭。她很喜歡陸衿淵,從年少時期開始,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。

可如今她冇有任何底氣去爭取,她從小父母雙亡,父母與陸啟城唯一的兒子是同軍隊戰友的關係,可一次任務讓他們同時犧牲。舉目無親,走投無路之時被陸啟城找到,收養至今。

說好聽點,陸家待她如親人。說現實點,她不過是被養在陸家的一個外人。

所以在家族利益麵前,陸啟城就算再疼她也不會阻止陸衿淵與江家的聯姻,而她不過寄人籬下,這時候除了裝懂事答應彆無他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