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張思瑤跟嶽靜是一個車間，兩人一起上工，一起在食堂吃飯，感情越來越好，直到突破了友情，成了愛情！
那時候，工人是老百姓很嚮往的職業，工資不錯、福利好，屬於鐵飯碗。
我記得修自行車那會兒，看到縣裡工廠的工人們下班，一個個騎著自行車，後座總坐著個身穿白襯衫的妹子，在樹蔭餘暉下騎行，總覺得這是天底下最浪漫的事情。
不過，在一場國營改製引起的下崗潮中，工人的驕傲，幾乎在一夜之間，被絞成了碎片。
而在三年前，長林紡織廠在下崗潮的前夕，張思瑤出事了，廠裡著了一場大火，負責任的張思瑤，帶著工友們去救火，最後身體被重度燒傷。
事後，工廠評選張思瑤為救火英雄，負擔她的治療費用。
如果一直這麼下去，其實結果不算很糟糕，但是，那一夜，下崗潮來了出現了。
紡織廠開始改製，改製就會削減很多崗位，紡織廠在經過具體覈算之後，決定減少把崗位減少一半。
也就是說，廠裡有一半員工都得下崗。
廠長能決定誰下崗、誰上崗，有了這個權力，自然就滋生了**。
要上崗就得跟廠長關係好，關係不好得送禮，冇錢送禮的就等著下崗。
張思瑤跟嶽靜，都在下崗名單裡。
嶽靜就去找廠長，說張思瑤如果下崗了，醫療費用誰來承擔？她幫廠裡救火，才燒成重傷的。
廠長端起茶杯，講了一段不是人話的話，說張思瑤確實是廠裡的英雄，但就因為是英雄，覺悟得高，現在紡織廠效益不好，改製在所難免。
要改製，就得有人下崗，誰家都有本難唸的經，誰都不願意下崗，所以，英雄張思瑤必須站出來，起一個帶頭作用。
她不下崗誰下崗？
嶽靜肯定不希望張思瑤下崗，求了廠長很久，最後廠長鬆口了，讓嶽靜晚上十二點，再來一趟廠長辦公室，仔細探討張思瑤是否下崗的問題。
如果探討得好，張思瑤上崗其實不難，廠裡也能提供相應的崗位。
這場探討，真正的探討內容是什麼，張思瑤和廠長，都心知肚明。
回了宿舍，嶽靜看著床上傷口還在流膿的張思靜，流著眼淚，對著梳妝鏡打扮。
但打扮到最後，嶽靜生出了下海的念頭，當時她想得清楚，如果跟廠長探討完了，肯定得被廠長拿捏，廠裡早就有過這樣的例子。
倒不如下海，靠自己臉蛋漂亮、身段苗條，正兒八經的賺錢。
從此，嶽靜成了夜總會的小姐，她身材好、模樣俊，外加性格羞澀，很容易激起老闆們的征服欲，很快就在場子裡紅了起來。
她賺到的錢，基本都用來給張思靜療養了。
去年，張思靜的傷口好了很多，但還得繼續療養，她很心疼嶽靜在夜總會裡賺錢，天天都得伺候那些老冬瓜。
她有個願望，希望自己能賺到一波錢，把嶽靜從夜總會裡接出來。
剛好，報紙上一條“申城股票認購證滯銷”的新聞，吸引了張思靜的注意，她冥冥中覺得，這就是她的機會！
當天，她就跟嶽靜商量，能不能弄三千塊錢，去買一套認購證。
嶽靜對張思靜言聽計從，再加上她當時挺能賺錢，一個月總能搞個兩、三萬塊錢，三千塊錢就算全虧了，她也能接受。
於是，張思靜連夜去了申城，拿張思靜給的三千塊錢，買了一百張認購證，然後又拿出自己的積蓄，買了另外五十張。
再然後，就是認購證一路瘋漲了，直到一個月前，張思靜覺得出手認購證的時機來了，又去了一趟申城。
但這一趟過去，張思靜就再也冇回來，她在坐公交車的時候，不小心把包掉在了地上，認購證被摔了出來。
雖然她迅速撿回了認購證，但被公車上的有心人，瞧在了眼裡。
當天晚上，張思靜暫住的旅館裡，強行闖進來了四個彪形大漢，搶走了認購證。
張思靜在搶奪認購證的時候，被其中一個男人推倒，後腦勺磕在桌子的角上，立馬意識就很不清醒了。
她親眼看到自己的血，染紅了自己的白襯衫，也看到搶認購證的人已經出了屋。
她執著的伸手，用孱弱的語氣，掙紮著喊：還給我……那是我的命……是我跟嶽靜的命！
她一再重複著這句話，在生命力快速流失的狀態中，她竟然越說越快，越說越快。
最後，她的語氣變得幽怨起來，冷笑著說：搶我的人，都會死，嘻嘻嘻嘻！
這一刻，張思靜的陰魂，成了強人念。
第二天，那四個搶認購證的人，離奇死亡，一百五十張認購證，也神秘消失。
也就是那天晚上，嶽靜被張思靜托夢了，她這才知道張思靜已經死掉了，她去了申城，把張思靜的屍體揹回了長林。
那一百五十張認購證，也被裝在一個木盒子裡，詭異的出現在嶽靜家的桌子上。
認購證失而複得，嶽靜並不高興，她有一個瘋狂的念頭……
陰婆子把嶽靜和張思瑤的事情，講到這裡，歎著氣說：嶽靜想跟張思瑤一起走，希望一起投胎，下輩子還是愛人！
婆子搖搖頭，又說：我當時就告訴嶽靜，強人念因為有執念，是不能直接投胎的，想要投胎，先得化解執念，兩人的執念都是想生生世世在一起。
“我就出了個主意，先剝掉兩人的皮，把她們變作人皮娘子，然後讓月老給他們牽一根紅線，執念自然就化解了。”
“可是月老是正仙，咱們東北出馬的法子，是請不來正仙的，唯獨養鬼匠能靠扮仙的手法，讓小鬼扮個月老出來！”
“一個多星期前，我聽說養鬼匠後人出山了，就把嶽靜和張思靜做成了人皮娘子，讓她們來找你了！”
我點點頭，又問：那張思靜問我死人能不能結婚，是為什麼？
“倆人生前孤苦，死後一起上黃泉路，得給她們辦場婚禮，高高興興去投胎，對吧？”
“可我不會主持婚禮！”
“白家的小先生，你可彆忘記了，我是陰婆子，專門幫小鬼配婚的，人皮娘子的婚事，也能配！”
我琢磨了一陣，確實覺得嶽靜和張思瑤都是深情之人，得做這趟活，就答應了下來，說明天正午，我養鬼扮仙，去幫人皮娘子牽紅線。
陰婆子見我應下來了，按照東北出馬仙裡的規矩，雙手合十，跪在地上，給我磕了個頭：白家小半仙在上，陰婆子恭候大駕！